妆师之雪燕脂
世间之人皆要能说会道,口齿伶俐,且话从口出,皆要小心为上,否则,不知会引出何种灾难,到时便以头抢地、捶胸顿足叹乎:为时晚矣!
1
“嗯——”桃夭看了看被自己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铺子口,确认昨日的尘土已经被全部扫净后满意的点点头,又随手把笤帚往门后一放,转头对我远远的喊道:“我出去玩啦!”
这小妮子。我轻笑一声,看着那抹远去的桃粉身影,今日又不知去哪儿寻些好耍的,她与鲤比起来,玩心着实有些重了。但这有如何?我转念一想,只要她本本分分的做只好妖,不走些歪门邪道就好,修炼这种事嘛——只要她本体不毁,就不需急这一时。
再说鲤,她近日来,除了打扫吃饭帮我进货以外,便只泡在她的水缸中修炼,最近看来,她身上隐隐有一层微薄的红光,看样子是她的修为更进了一步啊。
可谁知还没等桃夭这小妮子走出多远,她竟又慌慌张张的逃了回来,我本以为她是落了什么物件,正准备开口问时,却发现她的身后竟也有一众人推搡的往两边散去,熙熙攘攘挤作一团的,好不热闹!
“怎的了?”我挥挥手示意桃夭过来,“这是谁来了这么大的动静?”
“嗨!”桃夭一拍手,“是那徐家的小姐来了!”
她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明了了,只是徐家的小姐罢了,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怎么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这徐家小姐啊,是个乌鸦嘴哩!”桃夭神神秘秘的附到我耳边说道:“你是不知道,就在三日前,她见了一个樵夫,你猜她对樵夫说了什么?”
桃夭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她说呀:也难为你一条腿上山砍柴了。把那樵夫说的又气又恼,可谁知!待到第二日,那樵夫就真真的从山上摔了下去,正正好好的断了一条腿!”末了又悄声补了一句:“我听说,这情况可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哩!”
她又一拍手:“所以啊,现在人都巴不得离徐家二小姐远一点,”她又努努嘴,“喏,你看哪块儿的乞儿,见了哪个富家小姐太太不是扑上去乞讨,但唯独不敢向徐家二小姐乞讨,生怕自己缺胳膊少腿儿的。”
听了这话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桃夭,你赖好是个草木精怪,怎的会担心一两句凡人说的话?”
还没等桃夭回话,便看到人群又熙熙攘攘的动了起来,收衣缩脚的,生怕被徐家二小姐碰到,硬生生在闹市上给徐家二小姐让出了条路来。
突然我身边的桃夭发出一声惊呼:“诶呀!香掌柜不好了!你看你看!她是不是朝咱们铺子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桃夭就赶紧提着裙子,顺手将鲤从水缸中捞出来,也不管她有没有化成人形,握在手里撒腿就跑,边跑嘴中还念念有词:“像我们这种小妖怪也是很怕‘乌鸦嘴’的嘛,我们先走了!”话音刚落便催动法术,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没办法,看来今天这铺子里便只有我一人。也罢,我看人潮流动的方向,看这样子她们也快到了。正当我想她们有何事的时候,只听木门被轻轻扣了三下。
“恕我冒昧……这儿是否有一位香妆师?”
2
“是我,进来吧。”
先走进来的是位年轻女子,看她身上的衣物、戴的珠钗便知道价格不菲,生了一副鹅蛋脸,脸上轻施薄粉,衬得双瞳剪水,明眉皓齿,就是嘴略微有些大了。虽然略矮略微圆润一些,不似其他人那般腰若扶柳,但有一股小家碧玉的风范,想必这就是人们都躲着的徐家二小姐——徐谨言了。
她身后还跟了几位婆子,这婆子虽说是跟着她,但几人相隔能有一臂远的距离,而且也有些畏畏缩缩的,看到徐谨言看向了她们,连忙摆手称自己在外头候着就行。
“香妆师见笑了。”她也不见怪,只是冲那几个婆子点点头后,才苦笑的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那樵夫的事吧。”随即她又叹了口气,似是心中有郁结一般,所以我也不急,只等她的下文。
果然,只看她突然紧握手中的茶杯,眉头一皱,轻声说道:“香妆师这般奇人,定是不关心尘世的,所以可能只知我说的那樵夫,全然不知我说那申家太公……”
这申家虽说是个从南面逃难过来的外来人家,按理说本应在城中立不住脚,但无奈申家老爷是个厉害人物,选定了谁都不看好的香料生意后,便将手中的银两留够了吃穿,剩下的则全用来打点上下关系,从而硬生生将香料生意做到只手遮天。
现在的申家,那可是无人敢惹,先不说黑白通吃,他们去年还买了十二艘商船,组成了一支船队,现在就连城中其它生意人也要多仰仗申家的关照。
而早年徐家也有恩于申家,所以两家也十分之交好,甚至有动过联姻的念头,只可惜申家也是只有两个小姐,唯一一个公子的年龄与徐谨言又相差甚远,所以只能作罢。尤其是徐谨言与申家两姊妹的关系也亲如姐妹,就连留宿也是家常便饭了。
这徐谨言也聪明伶俐,十分得申家主母的喜爱,只是……只是她说话有些不吉利!常对着身体健康的下人说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就比如对腿脚利索阿嬷说什么让她赶紧卧床歇息,小腿肚的血都浸透衣物了,又或是让端水的丫鬟小心些,手都烫出水泡了。您说说,这谁听了能顺心?但这些下人们深知她的身份,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背地里唾骂她几句,叫几声乌鸦嘴完事。
可诡异的是,徐谨言对她们说的话竟在第二日一一实现了!她让卧床休息的阿嬷,在做午饭时菜刀不慎从手中滑落,正正巧巧划伤了她的小腿肚。而那端水的丫鬟,在为主母沏茶时,不知怎的,手背直直挨上了茶壶,立马烫出一个大泡来!这下可好,她这乌鸦嘴的名头也就坐实了。
这些事也逐渐传到申家主母的耳朵里,可她觉得这只是巧合罢了,况且徐谨言从未说过申家的人,所以也就没有放到心上,只是多叮嘱了自己女儿几句。
可谁知,这下却为自己府上引来了个不小的灾祸。
3
话说那日徐谨言照常登门拜访申家时,正巧赶上了午饭的时候,于是主母便派了下人去徐府传信,说是将她留下吃过饭再回去。
待主母将把徐谨言安排好了之后,她又亲自去请申家太公出来,可谁知,刚等那太公坐到徐谨言对面时,她突然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就连滚烫的茶水泼到手上也浑然不知!
“怎么了?”主母看到这一幕赶忙将太公扶着坐下,又心疼的执起她的手,对着红肿的地方吹了又吹。
只看她却是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打着哆嗦,眼睛似是黏在太公身上了一般。主母只以为她是被烫疼了,毕竟富贵人家的小姐,平常磕着绊着都没有,更别说烫着了。于是赶紧差人取来了药膏,正准备为她涂上的时候,没想到却被她一把推开!
“嗳!你这孩子!怎么……”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徐谨言直直的扑向太公!
“这!这!为何如此多的血?!”徐谨言扑到太公面前后不断的用袖子擦拭他的脸,一下比一下用力,她语调里带着崩溃的意味,“为何这么多血!”她一面擦一面哭道:“小狸最喜爱的便是太公,若他去了!那小狸指定消沉不已!”说罢又扭头冲主母叫喊道:“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啊!”
这一嗓子倒是将主母叫的回过了神,她突然想到下人告知她徐谨言是个乌鸦嘴,急忙冲到她身边,那神情,像是恨不得将她的嘴堵住!她用力将她从太公身上扯下来后,急忙拍着太公的背后为他顺气,恶狠狠瞪着她说道:“谨言啊谨言!我申家待你不薄,你何苦这样咒我申家太公?!”
徐谨言这下也是反应过来了,她用力的擦擦眼泪,定睛看去,只见那太公面色苍白,不断的用力咳嗽着,像是有些上不来气的样子,想来是因为她刚为太公擦脸擦的太用力了。但即使如此,他脸上也没有血迹,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手看着刚为太公擦脸的那只袖子,上面也是干干净净的,就连上头绣的花也未曾脏了一分一毫,哪里来的血迹?!
“去去去!把徐家小姐请出去!”正当她愣神的时候,主母又突然发话,徐谨言听到这句话出口时,她便知道徐家与申家的关系算是毁在自己手上了,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浑浑噩噩的出了申家的门。
可谁知,当晚申家太公便去世了,并且死状与徐谨言哭喊的样子别无二致——这太公晚上不慎摔了一跤,将头磕出个窟窿,下人也没有及时发现,从而流血致死。这其实与她并无多少关系,只是她正午的举动实在诡异的紧,于是申家就怪罪到了她的头上。
听到这儿时,我差不多也明白了,徐谨言并不是什么乌鸦嘴,只是她与普通人略有不同罢了:不知为何她开了阴眼,可以看到人受了灾祸的样子。这本是件好事,只要善于利用就可以躲过一些小灾小难,但……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徐谨言自身并不知晓,说话又太直,所以便被当成了乌鸦嘴,落了个人人厌烦的地步。至于那申家太公,估计也是寿命到了,所以才会去世,只是她实在是手忙脚乱的,这才给了申家怪罪她的理由。
“所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来我这铺子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你还是懂的吧?”
听了这话她擦擦眼泪,“我懂得,只是申家人说只有我改掉这毛病,他们才会放过我们家。”
原来,那晚申家太公过世后,申家便断了与徐家的生意来往,其它与徐家有来往的人听说了后,为讨好申家也纷纷效仿,断了徐家的活路!并扬言,只有徐谨言治好她这乌鸦嘴,两家才能继续做生意。
“这……”听到这儿时我有些犹豫,徐谨言过来分明是想请我闭了她的阴眼,可这阴眼也算是她命里该得的,我若贸然去除……但我突然想到,没有必要为她去除,只要我稍稍对她做些改动就好。
4
“我看看……”我将红木妆箱放到桌上,本想为她上妆,但又想起差了一个重要的原料,可无奈怎的都想不起来在哪儿放着,突然我余光看到鲤和桃夭两人躲在梁柱后,探头探脑的看着徐钰,于是开口问道:“你们可知我把那讹兽的尾毛搁到哪儿了?”
前几日我机缘巧合下得了一撮讹兽的尾毛,讹兽讹兽,顾名思义这种神兽能说会道,喜爱骗人,最好不要相信它说的任何话,不然啊,是会吃大亏的。
“在你背后的抽屉里!”鲤正打算过来帮我拿的时候,却被桃夭一把拽住,无奈只能与她一同待到柱后高声说道。
我看那小妮子谨慎的样子,也不禁笑出了声,桃夭一向大大咧咧的,想到什么做什么,像今日这般谨言慎行的样子可不多见。我这样想着,一面背过身摸了摸抽屉里,果然摸到一个小木盒,刚打开时,我便感到讹兽充沛的灵力,并且看这样子有溢出来的意思。
人间相传讹兽肉质鲜美,吃了之后便不会说实话,但他们却不知只需一点点讹兽的灵力,这人便可能言会道,再说的夸张点,就算是哑巴也能口吐莲花!
我先将尾毛理顺,再将它轻轻捻成一股,固定在早已备好的用龙爪槐所制成的笔杆中,这样便准备的差不多了。
唉,这徐谨言,来的倒是及时。我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徐谨言叹了口气,前几日有相熟的妖送了我几朵雪莲,这不,我刚将它们制成香粉,打算给自己用用之时,她就突然找上了门。这次的妆,价钱要收原来的两倍!我一面忿忿的想着,一面从怀中掏出雪莲制成的香粉,只用手指沾了些,朝她脸上细细擦去,擦完后我又将手上多余的粉小心的倒回盒中,这可一点也不能浪费!
随后我用讹兽尾毛制成的笔轻蘸一下石黛,为她勾了双微微上挑的柳叶眉上去。随后为了不让石黛与燕脂的颜色混了,我将笔在水中涮了涮,只见那石黛的颜色立马脱开了尾毛,在水中化作了一条黑线,逐渐沉入水底。
末了又蘸些混了雪莲粉的燕脂,本应是朱红的燕脂被中和了后呈现出十样锦的色泽,温温柔柔、大大方方的,正好对她的气质。从双颊涂到眼尾,我本在眼尾只为她简单勾了一下,但后来想想还是稍微涂重了些,与双颊的颜色稍稍有些差异——不然只有一个颜色,那多不好玩不是?
不过这讹兽的尾毛的确好用,蘸了胭脂水粉后还是柔软无比,甚至还可以感到有一股柔和的灵力不断的再向外扩散!现在的徐谨言用“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消尽见天真。”这两句比她在合适不过了。
“好了。”画完最后一笔后,讹兽尾毛的颜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来,最后变为了淡黄色,再无溢出的灵力可言。反观徐谨言,由于讹兽的灵力用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她现在整个人泛着柔和的光彩,尤其是那双朱唇,现在看去是小巧可爱,贝齿微露。
“这下……便算好了吗?”徐谨言拿了柄铜镜照了照,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意,反而越发的黛眉紧蹙。
“你看看外头的婆子,”我将尾毛抓到手里背到身后悄悄的烧了,“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5
“这……”徐谨言明显是看出了什么,但却犹犹豫豫的不敢说出口。
看了她的反应,我只能叹口气,“那你看我吧,看出了什么?”
这下她明显松了口气,看了一会儿我后开口说道:“香妆师浑身金白光彩,这是大吉之兆啊!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有几丝玄色参杂其中,这像是失了什么东西,但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所以也不必太过伤心。”这话出口后,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捂住嘴,“这竟是我说的?!”
我敷衍的点点头,心想到,她这阴眼果然厉害,我这不就失了讹兽尾毛与雪莲吗?随后我又说道:“要没别的事了就请回吧,记得把妆费送过来。”
徐谨言激动的点点头,连忙招呼婆子将手中提着的绸缎包袱拿了进来,打开后里面都是些金银珠宝,“我来的匆忙,只拿这些,也不知是够还是不够?”我简略的扫了一眼,虽然里面的珠宝不算好,但有几锭金子,也算说得过去,于是我点点头。徐谨言见了后便提着裙角匆匆离开,就连身后的婆子都略微有些跟不上了。
“行了,出来吧。”我低头抿了口早已凉了的茶,又用茶水冲了下摸了燕脂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桃夭这小妮子,一直躲在哪里也不嫌累。等她扭扭捏捏的出来后,我又说道:“现在你也看到了,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你去跟着她,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化作了一个丫鬟,远远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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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成了吗?”徐谨言刚跨进徐府时,迎面就遇上了徐老爷,只听他急匆匆的问她,在他身边的徐氏也忧心的看着她。
“成了成了!”徐谨言连忙迎了上去,“效果好的很!”
听了她这话,徐家的心才放了下来,只听徐老爷长舒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明日王爷了就要来了,指不定啊,我徐家能借此飞黄腾达哩!”
桃夭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飞黄腾达?这徐家不连锅都快揭不开了吗?这到底是怎的回事?于是她随意的拉了个小丫鬟,仔细的打听了一番。
原来,这申家与徐家交好是真,申家太公前阵子去了也是真,只是没徐谨言说的那般严重罢了,申家太公去了之后,申家虽恼火,但他们却深知“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这一道理,所以也就闹了几下了事,对徐家没有任何影响,更没有断他们活路这一说法。
而王爷要屈尊来徐家则是因为王爷身边有一能人异士,不知怎么的听说了徐钰的乌鸦嘴一事,略加思索便得知小姑娘是开了阴眼,再加上王爷近日来总说自己心慌,怕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于是上报王爷可让徐钰为他看看是否有灾祸,这才让徐家捡了个便宜。可徐家老爷毕竟是普通老百姓,怕徐谨言说话太直冲撞了王爷,所以赶忙打听让自己女儿说话温婉的法子,这才打听到了我哪儿。
“嗳!在哪儿说什么闲话!”正当桃夭还打算细细听下去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呵斥,近看是个管家打扮的男子,“明儿个王爷就到了,菜啊肉啊的备好了吗?!若是坏了老爷的大事,唯你是问!”
这下把那个丫鬟吓得够呛,连连点头称是,桃夭见她那么怕的样子只觉得好玩,于是也有样学样的低着头称是,谁知她刚准备离开时,却被管家叫住,先打量了一番才说道:“嗯……模样倒是端正,你!明儿伺候老爷太太吃饭去!”
7
“草民徐钰,叩见王爷!”
徐府从辰时开始便候着王爷,这不,徐钰还将自己最贵的袍子拿出来穿,就连徐氏也戴上了平常舍不得带的朱钗,院子也重新打扫了一遍,就连下人也穿上了新衣服。
直到午时才远远看到一顶轿子过来,于是徐钰连忙出门迎接,王爷跟他客气客气后才在徐府内就坐。
可还没等坐多久,王爷便有些心急的问道:“久闻府上二小姐有些本事,不知可否叫出来见一面?”
“是是是,”徐钰赶忙将徐谨言叫出来,陪着笑说道。“这便是小女谨言。”
“草民徐谨言,叩见王爷。”徐谨言深知今日的重要性,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向王爷行礼。
“免礼。”
待听到这句话后徐谨言才敢抬头看向王爷,但她没想到的是,只这一眼就吓得她浑身僵硬!
“怎么了?”王爷知晓她看出了什么连忙追问道,“这是看出什么了?”
“这……”徐谨言本来就被有些吓到,被他这一追问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说话!只能磕磕绊绊的说道:“王爷、王爷……浑身……”她眼神飘忽的看向别处,尽量避免看到王爷的的头,她本想直接将她看到的说出来,但又因讹兽灵力的原因,她只能说些好话,“浑身……红光,不、不……”
她头上的冷汗不断流下,就连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濡湿,正巧有阵风吹过,将她吹得一个激灵,口齿也清晰了些:“王爷您红光盛,压下了原本的金光……且……且……近来可能有些……六神无主,但不必担心自会时来运转。”
“什么东西!”王爷听了徐谨言磕磕绊绊的话后勃然大怒,将桌子拍的咚咚作响,“什么叫六神无主?!”说罢便准备甩袖而走。
“王、王爷?”徐钰慌张的跟了上去,不停的赔礼道歉,“小女不懂事,求您别跟小女见识!”
“荒唐至极!”王爷又一甩袖,“我也真是瞎了眼竟相信这小女孩开了阴眼!”顿了顿又说,“徐家从此以后逐出京城!抄家!全部资产充归国库!”
听了他这话徐老爷脚下一软,直直瘫软的在地上,这下全完了,他努力了一辈子的财产,就这么没了、全没了!突然他开始撕破自己的衣服,大声笑道:“金子银子、都是我的!我的!”徐谨言也深知自己闯了大祸,于是赶忙去扶徐钰,谁知他一把将徐谨言的手挥开,疯疯癫癫的向外跑去,喊道,“哈哈哈,天下金银珠宝都是我的!不准动!都不准动!”
“哦?徐钰疯了?”我听了桃夭的话一面吃着鲤做的糕点,一面思索着。
“是啊,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桃夭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徐氏当时就晕过去了,还是徐谨言拿了些碎银两遣散了下人。”说着还抛了抛手中的碎银。
“那那个王爷呢?”
桃夭一听这话突然来了劲儿,“他啊!”她把碎银子往怀中一收,“我听说徐谨言看到的王爷啊——是没有头的!而且腔子还在冒血哩?将衣服都染的鲜红!”
而后过了几天,民间果然开始传道:这王爷仗着背后有一众朝臣撑腰,竟想篡位夺权!可惜的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被皇上看破,送上了断头台!咔嚓一下!便人头落地!
从此京城中少了个王爷,却多了个疯子,见人就拽着袖子喊道:“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