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师之换脸

传闻有拘魂鬼,常混迹于人间,喜着紫衣,腰间别生死册,按册拘魂。若是听见夜半有人在唤你,可千万别随便答应,说不定是拘魂鬼来勾你的魂了。

1

“他跟过来了他跟过来了!”街上正是繁荣闹市的时候,一个驼背且只有左半边脸上长麻子的男人慌慌张张的闯进集市中,横冲直撞的推开众人,就连踏在橘子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也浑然不觉,只是爬起来,浑身颤抖着嘟囔道:“他跟过来了。”

周围人只当他是个疯子纷纷避开他,竟在这闹市中硬生生给他开了一条路出来。直到他撞到一名大汉身上将他手中的肉包子打翻在地,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便被大汉揪着衣领拎了起来,那大汉粗声粗气的说道:“没长眼睛吗!我这包子还没吃一口!赔吧!”

驼背惊恐的扭动着身体,怕的却不是大汉,而是一直回头看去似是找什么人的样子,找了一圈也没见那人后他舒了口气。

那大汉见他无视自己,脸上挂不住了,泄愤似的将他晃了晃狠狠的说:“问你话呢!”

驼背转眼便像另一个人一般,丝毫不见刚刚的惊慌,虽被大汉提在手中却在气势上有隐隐压他一头的趋势,他呵斥道:“急什么!不就两个包子!”随后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挑挑拣拣的,最终扔了十个铜板在地上,“喏,够你再买二十个都多!”

大汉见钱滚到地上生怕有人替他拾了去,赶忙撒手让驼背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蹲,一面粗声喊道:“你们可都别动!”

“诶呦!”他大喊一声。这下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了乐子纷纷都笑出了声,“笑什么笑!”驼背也没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呵斥起他们来:“没见过人摔跤的啊!”

“见过是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样摔的。”不知是谁说完后众人又发出一阵爆笑,驼背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今儿让你开开眼!”又挥挥手,“好了散了吧散了吧。”说着自己先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出了人群。

驼背走了几条街后闪身躲到一条小巷中,警惕的看看周围那人是否还跟着自己,一面嘟囔着自己手下的人办事不利,要不是那群饭桶将账本记得乱七八糟的自己怎么会跑这一趟,这下可是被人盯上了。

他看周围似是没见那人,正放松的时候竟有人在背后轻拍自己一下!

“什么人!”驼背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待他看清自己背后站了一个算命先生时,不由得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他的双腿抖的不像话,连嘴唇也吓白了,只是抖着声准备将他赶走,可谁知算命先抢先开口了:“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来定有灾祸的样子,不如让我来为你算上一卦?”

本一听就是招摇撞骗的话语,这会儿在驼背听来简直就是救命的话语,他忙扯住算命先生的衣袖,连走带拽的将他拉着蹲在街边诉苦开来。

2

原来这驼背名为刘博运,他虽然看着其貌不扬,但却生了一副经商的头脑。他专挑人口最为密集的码头处开了专门接待来谈生意的老爷员外的茶楼,近几年也赚了不少银子。

同时他也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吝啬鬼,身上的衣服就算穿了有三五年也舍不得扔,冬天只有一件棉袄更别提里面的棉花都已经跑完了。若是衣服真的穿不成了,他便偷摸着去捡两件别人不要的。

就因为他这吝啬的性子,走在街上常有人将他认作是乞丐给他扔一两个铜板,他也不恼,反而回去将锅底灰给自己脸上抹了几下,喜滋滋的拿出以前破了个豁的碗,专蹲在街上等着别人给他扔铜板。

直到前两日他的管家拿着账本慌慌张张的说有人做了假账,现在有五十两银子对不上!若不是担心钱财心切,自己才不愿轻易露脸,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下人们虽然看着毕恭毕敬的,但心里还不知他们怎么挤兑自己。

但等今儿早上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的右眼皮便开始跳了起来,他心里挂念着的全是自己的银子也就没太在意,谁知跳了许久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就算是压了白帕子也没什么用。他此时虽然心里有点犯嘀咕,但还是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直到他走到自家茶楼里才松了口气,自己这一路上可是好好的,就连路上连个硌脚的石块也没有。

不过尔尔。刘博运笑笑,转眼他就被茶楼里新换的桌布吸引去了目光,连忙揪着管家在一边嘀咕:“不是两个月前才新换了一批桌布吗!怎么又换?!”同时他眼睛也不闲着在大堂里扫来扫去,最终定格在着紫衣的男子身上。

他看着那名男子手上佩戴着的翡翠链子都看直了眼,主要是上面还有一颗东珠呐!那东珠圆润光滑一定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莫非他是宫里的人?

他又细细地将那男子打量了一番,他的紫衣应该是用绸缎缝制而成的,上面还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些祥云暗纹,他接着几丝阳光发现那料子竟还泛几丝柔光。

那男子并没有像寻常人一般将头发束起来,反而是披在肩上只在后面用一根发带松垮的扎了起来。就连那发带尾上也吊着两粒小小的东珠!只是成色没有手上的好罢了。

再向下看去,他刚好能看到那男子的腰带上镶着一块有鹅卵石那么大的和田玉!外面还细细的用金线勾了边!

这定然是个王爷!这一番观察下来他肯定道,只要巴结上了王爷......自己这茶楼定可以打出一番名声来!于是他忍痛差管家去后厨拿了盘点心送给王爷,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刚刚王爷还笑了!说明这事儿!能成!

待他喜滋滋的忙完后天都已经黑了,他看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心里有点发憷,但又舍不得打灯笼只得自己慢慢往回走着,脑中全想着是刚刚那位王爷。

正当他想着自己日后会多富有的时候,突然自己的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他也没在意,只以为是什么猫狗发出的动静,但接着就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甚至觉得有人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第一反便是紧紧捂住自己的荷包,随后感到后面明显有人接近才想起来将眼睛闭上,可奇怪的是将眼睛闭上之后却是一片寂静。

“呵——”正当他耐不住性子准备走的时候,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轻笑伴随而来的是锁链哗哗作响的声音!声音之近就像是紧贴着他!“刘博运......”

原来刚刚不是幻听!他被吓出一身冷汗,就连拢在袖子里的手也在不断颤抖着,只能进京闭着眼站在原地,有一瞬间他甚至感到冰冷的铁链子已经垂到了自己的后颈上!

“嗨!干嘛呢!”不知过了多久刘博运才被后面人的声音惊醒,可就在他睁眼的一瞬间他瞟见一角紫衣和上面的祥云暗纹。

之后的几天他时时刻刻都能看见那个男子在他身边晃悠,不论是在自己家中还是走在大街上,那紫衣男子都跟自己保持十步的距离,不管自己跑的有多快、他们两个中间隔了多少人都甩不掉他。

“诶呦!”听完后算命先生站起来揉揉自己蹲麻了的腿,“你这是遇见拘魂鬼了!”

“拘魂鬼?”

“对喽,拘魂鬼就跟黑白无常差不多,古籍上记载他们喜着紫衣,若是一个人的阳寿尽了那他们就会抢在黑白无常之前将人的魂魄勾走,”算命先生捻捻胡子,“他可是爱抢黑白无常的活儿,每次让他们都头痛不已。”

刘博运哪儿能听的进去这些话,只听见自己阳寿快尽的时候就已经哭嚎着抱着算命先生的大腿求他救自己一命。

“我哪儿有这个本事!”算命先生也没有急着扶他起来,只是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这事儿的难度也就是比白骨生肉、死而复生简单一点吧。”

“那我......”待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算命先生却又开口说道:“这样吧,我倒是认识一人,就不知她是否肯帮你......”说到这儿他故意放慢了语速,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刘博运立马明白,赶忙在怀中的荷包在里面摸来摸去最终挑出一块最小的银子陪着笑塞进他的袖口,“我就剩这么点了,您多包涵。”

算命先生倒也没再为难他只是爽快的拿出一颗犬牙来,“你拿着这颗犬牙去找香妆师的铺子,到时候她就明了了。”

3

“不明白。”

刘博运看着眼前着了红衣的女子有些发愣,她脸上戴了半个用黄金打的面具,另一边的脸上的红妆将她衬的肤若凝脂,最奇特的是这女子用金粉为自己勾了唇线,朱唇上涂了朱红色的燕脂,这样夸张的妆容一般的女子必定是不能接受的,但放在她身上她便貌美的......就似宫里的娘娘一般!

一头乌发懒散的垂在肩上,只是随意的别插了根木头簪子在上面,那簪子摇摇欲坠的让他不禁想帮她扶一把。她身上着了同样的红纱,只有裙角有一朵用金线绣的牡丹。但就算是这么张扬的红在她身上也只能算是陪衬。

太美了......刘博运竟然觉得自己羞于站在她面前。她在发光,刘博运想着,但不是太阳光那般的光彩夺目,也不是星星月亮那样的黯淡无光。不论如何,自己这样的人都不该站在她面前。

4

我看着面前刘博运有些不耐烦了,他手上的那颗犬牙我不是不认得,那是黑白无常一百五十年前捡回去的小狗的牙,转眼间他竟已经能够化形了,也不知是因为沾了黑白无常的光还是自身天赋使然。可谁知许久未见,他竟给我这样大的麻烦!这人明明......!

那拘魂鬼我也曾听白无常到访的时候提过,听说他不知从哪儿也弄来一本生死簿,处处跟他们去抢着收人魂魄,而且那拘魂鬼好似勾魂过后会将魂魄全部吞入腹中,让他们永世不得超脱。有时就算他们好容易抢在他前面,好好的魂魄都套在锁链里了,可还是轻而易举的被他偷走,为这事儿判官冲他们发了好大的脾气。

正当我头痛不已的时候,犬牙中传来那只小狗的声音:“这次确实需要乘黄大人相助。那拘魂鬼狡猾不已,我们追捕三番五次都让他跑了,这次正巧被我碰上,所以想借着刘博运将那拘魂鬼抓住,恳请乘黄大人帮忙。”

这小狗一般不轻易求人,看来这次是真麻烦了。我看了眼依然发愣的刘博运暗自叹气,我这究竟是开了个妆铺还是开了家万事屋。随后冲他一招手,“嗳,请我上一次妆不便宜,听闻你是个有名的吝啬鬼,你是否愿意用财买命?”

“愿意愿意!”刘博运慌忙点头,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爱财,要不是爱财也不至于在她面前失了面子。

有意思。看着刘博运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不禁轻笑一声,人之好财何错之有,谁能想到只是我随口这么一提他便开始慌乱起来,“跟我来吧。”

人一出生自己的寿命就在生死簿上了,哪儿是轻易说改就改的。我最多是帮他改头换面一番,希望能借着他的新面孔瞒住拘魂鬼,为黑白无常争取些时间。

刘博运按照我的指示坐在圆凳上,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紧张到连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

我借了苗璟曼的蛊虫过来稍稍给他注射了点蛊毒。看着他表情渐渐空洞后我便操起一把小刀,先顺着他的轮廓细细的划开,这里讲究刀要锋利,不然割下来的面皮的边缘是坑坑洼洼的,后来就不好贴上新脸皮了。

再者讲究下手要有分寸,若是力道轻了那脸皮割不干净,若是重了那就会把肉也会剜下来,后续贴上的面皮能明显的看见凹下去了一块。

随后便是磨骨,他的下巴有点宽阔,所以我又拿着小刀慢慢地将他的下颌骨削去后磨光滑,否则容易将新面皮戳破。又用削下来的骨为他垫高了一点山根,显得他的轮廓刚毅了不少。

我用妖力将桃夭的五片花瓣揉在一起为刘博运做了一个新的脸皮,再细细的贴在脸上,取了毛笔为他勾了出来一副新的面孔。这副面孔虽说不是什么美男子的脸面,但双眼深邃线条分明,与普通人相比起来绰绰有余了。

我又偷摸着拿了桃夭的一根树枝,绕到刘博运的背后准备将他原本的脊梁骨抽了出来,但是无奈他是个天生的驼背还不能一下抽出,我只能隔着皮肉将他的脊椎捏断成两截依次取出后将树枝塞进去充当脊梁,再将他背上的罗锅慢慢割去,又敷上鲤掉落的鱼鳞,他的后背立马光洁的看不出一点痕迹。

我一挥手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才在刘博运额头上轻轻一点将他唤醒。

“好了。”我拿起早已凉透的茶叶稍稍品了一下,入口果然苦了许多。

清醒后的刘博运也抓起桌上的镜子细细的端详着自己。镜中的人脸上半点麻子也没有,一双剑眉斜斜的飞入鬓边,眼睛乌黑明亮就像是一眼能够看透世间万物一般,双唇他倒是有些看不上——有些薄了,万一这么薄的嘴唇将自己的财运也削薄了怎么办?

“嘴唇我可是没改过的。”刘博运冷不丁的听我说这话反而有些尴尬起来,但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讪讪的笑了下咬咬牙掏出一荷包的金子放我在面前。

“今儿劳烦香妆师了。”他向我一行礼倒有几分翩翩君子的样子,“只是不知这脸.....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你是不信我的手艺了?”我随意一瞥向他微微施压,“你尽管去吧,这脸是你折腾不坏的。”

5

“弄不坏的脸啊......”刘博运走出门后小心翼翼的捏着脸是这扯了几下,“好痛!香妆师果然名不虚传。”他想着。

原来这就是八尺男儿眼中的世界吗.....他走在街上好奇的张望着,虽然小商小贩还是以前的那些,但他还是头一次以这种身高来看。不过香妆师竟然还能换脊梁骨,早知道她有这般手艺自己也不用过那种受尽厌恶的日子了。

噗,他发现自己面前女子的头顶静静的躺了一片花瓣,正准备伸手帮她拿下时,女子似是感觉到什么略微有些恼怒的回头,“你笑!......”在女子看清他的瞬间脸上的怒气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娇嗔,“公子刚刚可是在笑小女子?”

“怎么会呢,”刘博运连忙摆手,“我只是看姑娘头上有花瓣......想帮你取下来罢了。”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女子的这种表情,她虽是美的,但还是比不上香妆师。他暗想道。

那名女子听了他的话之后稍稍在头顶上一抓,又含着笑将花瓣放入他的手心中。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过来,先用帕子捂着脸笑着跑掉。

这倒是稀奇,他心里感叹,这种神态他倒是第一次见,他以前走在街上所有人都要离他远远的,甚至还有人叫他龟公。不得不说,这人在世上啊,若是有张好皮囊便成功了多半。

不过自己家大业大的也算成功了吧。他一皱眉,对了!得回茶楼里看看去!还好自己提前告知过管家近来会有自己的亲戚替他接管一阵子,不然自己的家业就都落到别人手中去咯。

不知为何换了脸之后他好像整个人也被换了一样,他站在自家的茶楼门口突然觉得陌生了不少,往日里他是最爱看人结账,听银子相互撞击的声音,可现在却觉得自己这么多钱财若是只存在自己的钱庄里岂不是可惜了。所以他没事就往布庄银楼里跑,仅仅三天就成了他们的常客。

“这个白色的可是绸缎料子哩!客官您摸摸!”

刘博运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还是摇摇头,“料子是好料子,有没有朱红的?”

“红的?”掌柜明显一愣为难的挠挠头,“这个布料通常都是要白的的人多,这红色......”

“无妨,”他想到香九身着红装的样子,“多加几两银子也可以。腰带也要做成红的,上面要镶上顶好的石榴石,腰带要用金线勾边。对了裙角要用金线绣上牡丹,一朵就行,但是一定要比手掌也大的那种牡丹。”他顿了顿,“要请最好的绣娘来绣。”

掌柜一一记下他的要求后谄媚的笑着,“也不只知是那家的姑娘如此幸运,能得到这位爷的这般垂怜!”

“她永远不属于凡间。”刘博运苦笑一声,先前他只是觉得香九出奇的惊艳,后来仔细想想她轻轻松松的就为自己换了张脸再加上坊间对她的传闻,他越发的可以确定香九绝不是凡人,但他心中也毫无畏惧之意,只是觉得像自己这种普通人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的光辉,就算是想出手触碰也会被灼伤。

“我三日后来取。”他惊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匆匆撇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6

“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刘博运手上捧着刚做出来的衣服站在妆铺前,却迟迟迈不开步子踏进去,只是在喃喃自语的练习一会儿该说的话语。

“怎么?换了脸,人也变得文绉绉的了?”我看着刘博运不禁觉得有些失笑,招呼他进来,在他与我错身的瞬间我看到墙角处有一片紫色的衣角。

来了。我这下心中有了下数,装作没看到拘魂鬼一般将门带上,又冲早在暗处隐藏好的小狗比了个手势,他点点头表示明了。这次抓拘魂鬼还不能让黑白无常露面,他好像对于后者的气息十分敏感,只要他们在方圆十里现身,这拘魂鬼便会逃之夭夭。

“这身衣服是特地为香妆师做的,还请笑纳。”刘博运将一副放在我眼前,我随意的看了几眼,“不错,是套好衣服。”听了我的夸赞刘博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只是妆费上次已经付清,你为何还亲自送套衣服来?”

“这!”他没想到我会问这种话,只能胡乱的说着:“因、因香妆师为我正了脊背、换了脸面!我后来觉得一袋黄金是不够的所以......”

“行了行了,”我抬手打断他,“最近这脸面如何?好用吗?”

“好用好用!就像是自己天生的一般!”他慌忙点头,“多亏了这张脸面我才直到在这世上活着竟可以如此抬首挺胸而不受众人笑话!”

“那......那拘魂鬼你可还见过?”

一听这话他的脸立即变得煞白,左右四顾了之后才哆哆嗦嗦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前两日还见过,只是他四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站在街边脸色阴沉的可怕,一个一个的盯着街上的行人,我都害怕被他认出来!”

在他说的时候我便趁他不注意悄悄的走到阴暗的角落里隐去自己的气息,那拘魂鬼一般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对他下手,如此好的机会他不可能错过了。

果不其然,只是过了两个呼吸那拘魂鬼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刘博运的背后,连带着房间内的温度都低了不少,就连刚刚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夜游侠发冷了,他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将腰间的锁链甩的哗哗作响勾向刘博运的脖子。

说来也巧,眼看着锁链就要勾住他的脖子的时候,刘博运突然被地上的什么东西吸引去了目光稍稍一低头让他勾了个空,拘魂鬼见没将他的魂魄勾走脸上虽浮现了些怒气却仍是笑着甩出了锁链。

这下刘博运听见了锁链破空而来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正看到自己前几日躲都来不及的拘魂鬼就在他背后!

他惊恐的连人带杯子摔在地上。一人一鬼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了一会儿后拘魂鬼以手化爪直直向他的心脏处抓去想要直接将他的魂魄拉出来!

刘博运见状赶忙向后闪去可谁知慌乱之中他被一旁的凳子绊了一下,直直的向地上扑去!

完了!他担心的不是魂魄会被收走,反而担心自己的脸面会不会被摔破,他连忙护住自己的脸,反而将自己的后心暴露在拘魂鬼的面前!拘魂鬼狞笑一声丝毫不减慢速度的直直抓住他的脊梁骨!

“嘎!——”拘魂鬼还没来得及将他的脊梁骨扯出来就似是被烫了一般惨叫着,他慌忙想将手收回来,谁知他的手被牢牢的黏在了刘博运的脊梁骨上!

他何时见过这种情况,当即就像是甩着一块破布的甩着刘博运的身体,见这样没用之后他竟一红眼直接将刘博运的脊梁生生的拉了出来!

“怎么样?这人间的拘鬼咒的滋味?”

7

看着拘魂鬼似是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出来的样子,我才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咒法散去慢慢的从阴影中走出来。

拘魂鬼听到我的声音后狠狠的瞪着我,甚至忍着魂体被灼烧的疼痛向我扑来想要将我的魂魄拉出来。他见自己的攻势被我轻松躲过之后迅速的蜷缩在墙角,看那样子像是要找一条退路。

“没用的。这房中早就被我不下了禁术,你是逃不出去的。”我看着地上刘博运的尸身不禁有些可惜,毕竟是我花了大功夫打造的躯体,就这样被他破坏了,倒也无妨,毕竟......在他踏入我店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得不说这次黑白无常用了个好计量,他们在刘博运死后使了点法术让他的魂魄不能离体并且让他以为自己还活着,而他们也知道拘魂鬼必定不会放过跟他们抢魂魄的机会,简而言之刘博运一开始就是个诱饵。

但之后他们又不知该如何对付拘魂鬼,所以让小狗引导刘博运找上我来。

而我当时也只是为一个死人换脸罢了,借来蛊毒只是为了继续让他认为自己活着——毕竟死人是不会痛的。

我也趁着那个机会先将他身上的尸气除去,又在桃夭的桃木枝上刻上拘鬼咒,接着桃木枝的顶端接上了一小段槐木将刘博运的魂魄放置在里面。

至于刘博运后来被椅子绊倒什么的也是我一手操纵的,这个相对于换脸来说可是简单多了,只需要看准时机稍稍挪一下即可。

只要拘魂鬼挨到那拘鬼咒那就简单多了。就算是他察觉到黑白无常的气息也逃不掉了。

“谢过香妆师。”小狗也匆匆赶来,“两位大人已经在路上了。”

“不必,”我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符咒什么的也只是我依葫芦照瓢画的,只是里面注入了我的一点妖力罢了。”

“哦,原来这就是人间的拘鬼咒啊,”突然在拘魂鬼面前出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着拘魂鬼手上的桃木枝细细研究着,“还真是可怕呢。”白无常似是察觉到我们在看他,转头冲我笑笑,“要是我可能也吃不消。”

“还好这次请你来帮忙了。”他戳着拘魂鬼,“要是让我们的人刻这个符咒可能得自损八百嘞!”

“少来。”我正准备将拘魂鬼封印进早已准备好的瓶中,却无意间看到一旁刘博运的尸身,“那他怎么办?”转手便将他的魂魄放了出来。刘博运的魂魄还是以前那副模样,毕竟我只能改变人的外貌又不能改变他的魂魄。

“啊他啊,”白无常清清嗓子,“刘博运这次帮助抓拘魂鬼有功,特许下辈子以香九给予的样貌投胎!”话音刚落刘博运的魂体便开始波动,看样子这奖励正符合他的心意。

“怎样?可以把那拘魂鬼给我了吧?”白无常冲我挤挤眼睛,“放心啦,我会帮他安排一个好人家的。”

“好了,时间到了,跟我们走吧。”他又冲刘博运挥挥手。

刘博运走之前深深的看我一眼,眼中的情绪使我不能理解的,我在这世间见过人眼中的嫉妒、贪婪、迷恋,看这种情绪倒是第一次见。

啊!我想起来了,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感激?

谁知道呢,反正这次的这笔生意不亏。我想着。